专诸刺僚

城市的光一点点灭下来,灯盏像星星一样,变得稀少,疏远。插着兜在车站徘徊了一会儿,取票,上车,踏上归途。
兜里空空的,最后五块钱拿去买了个烤红薯。还是红薯摊上剩的最后一个了,瓤很瘪,好在味道还是香的,滚滚烫。手机屏幕亮起来,上一条是周泽楷发过来的车票订单截图。回复他个谢了,然后小心的保存电力,关掉移动网络待机。
列车是今晚的最后一班,凌晨三点,脑门抵在冰凉的窗玻璃上往外看。其实什么也看不到,外面黑的很。以前晚上坐车也能看到点儿灯光,是路过了村镇。但现在这个时间,大城市也开始休眠。
眼睛睁了一会儿,缓出一点精神头。开始脑补那边的周泽楷在干什么。
他一定很懵,睡正香呢就被我电话吵醒了吧!可能还穿着那个轻松熊的睡衣,睡衣领子歪歪斜斜的。买票买了两次才输对我的身份证号。
然后……然后呢。
脑子转不动了,困意潮水般上涌。整个人就飘在水面上,随着波浪起起伏伏。一梦黑甜,醒来就听见头顶无机质的礼貌机械声:欢迎来到上海。
揉了揉怔忪的眼,使劲睁开。拎起小背包顺着通道一路出去。这个车站自己本来很熟悉的,来太多次了。但那是在白天……凌晨的这里,很寂静。偶有路过的人,脸上都带着疲倦。行色匆匆,慢慢地就融进了黑灰色的通道里。
手机忽然响了一声,回声很大,把自己吓了一跳。
摸出来看,是一条刚到的短信。

周泽楷:“到了?我接你。”

空调通道很冷,之前一下车就把连帽衫的帽子扣上了,红薯吃掉一半,剩下那一半凉了。于是就抬抬手,扣在了垃圾桶里。
垃圾桶盖打了个转儿,还叫了一声,似乎也吃的很满意。
一开始周泽楷远远的,我看不太清,但是隐约能知道是他在等。
车站那么大,出口处却只有他一个人。
我忽然不想走很快了,我就想慢吞吞的走,然后由远及近,一点点好好看看他。
我们一直都离得太近了,宿舍是连号的不说,训练的电脑也是前后相邻。轮回的大巴车上的固定座位从我到的那天开始,我们就挨着。我好像还没这么远远地看过他呢。

手插在兜里,一步,一步。一开始带着点打量的目光,看他好像有点累了,呆呆地靠着墙。头低下来看着手机,刷着什么游戏的模样。他似乎没了被认出是公众人物的顾虑,不像以往出现在车站时那样,紧张又警惕。整个人都显得很放松,柔软,又年轻。不像队长,更像个普通哥们儿。

再走近点,轮廓更清楚了。能看见他脸上居然还带了个黑色的口罩,像个帅气的蒙面侠。楞了一下,忽然觉得这个场景很好玩,又荒诞。不过是两个熟悉到不行的人在他们几乎每个月都要去一次的熟悉车站碰头而已。换了个时间,就忽然有了一种超脱的抽离感,神奇。
步子变轻快了,搓了搓冻到泛红的鼻头,低头飞快敲了消息过去:“抬头看。”
对上他惊诧的目光,斜斜笑开。食中两指并起来,biu。
biu完了也觉得自己脑子抽风,有点犯傻。手背放到后面挠了挠头,两步过去和人并肩。小声解释:“你觉不觉得我们这个场景,特别香港电影。你还带口罩,感觉像个来处理我的杀手!”

他愣了一下,闷着笑了一会,然后把口罩摘掉,露出一张有点疲惫的好看的脸。
我们俩都把手机收了起来,他没问我为什么分文没带就一个人跑去杭州,我也没问他怎么大半夜的还要出来接我。
我们就都挺开心的,困过劲了,有点飘飘然的兴奋,一路开回了轮回。
回去的路上我们放着很旧的粤语音乐,看见太阳慢腾腾地升起来,天际镶上一线金边。我听着风从耳边吹过,脑子里没再想房子,丢掉的钱包,以及……的事。

忽然这么一瞬间,我觉得日子还是好的。只要我把注意力放开,别再逼迫自己。每一天都可以怀着期待,这样纯粹简单的过去。

周泽楷真是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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